“如果把城墙比作北京的皮肤,故宫比作北京的心脏,那么遍布全城的四合院就是老北京的血肉。一旦失去了大片的四合院,北京也就失去了城市的肌理血脉和几百年流传下来的淳厚气息,变成了一个没有灵魂的二流城市。”按照《北京四合院》一书作者贾珺观点来看,如今高速发展、形态巨变的北京城就只有心脏是完全的。城墙早已变成了每天少不了拥堵的二环路,曾经的四合院也成了天价的稀罕物,成为人们呼吁保护的对象。
这是一个世界性的难题。比中国古代建筑历史更为久远的埃及,也因为要为国家建设和经济发展让路,由联合国出面,举全球考古学家之力,将尼罗河上游的阿布辛贝神庙等建筑,全部位移,复制到高坡之上,免遭纳赛尔水库淹没之厄。
在欧洲,早在19世纪下半叶,就是人们喜爱的“茜茜公主”嫁入皇室贵为奥匈帝国皇后的时代,帝国首都维也纳也曾面对城市发展的难局,在一片质疑声中将城墙拆除,改修成环城大道。
古建筑研究者们的专家眼光并非不合时宜,问题在于,我们对于先人文化遗产的承继,究竟有什么样的处置权利?当存古与民生发生冲突,解决问题的尺度何在?
1919年,鲁迅卖掉了绍兴老宅,在北京花了3500大洋从罗姓人家手中买下了西城八道湾胡同一所大四合院。后来兄弟失和,鲁迅搬到另一住处,八道湾四合院的风景后来就与周作人的名字联系在了一起。北京的四合院,可以说是名人雅居的代名词:郭沫若、茅盾、老舍、梅兰芳、齐白石……与皇室建筑、寺庙宫观所不同的是,四合院是民居,它在城市发展中的地位,就显得相当尴尬。文化意味深厚的名人雅居,自有存留的价值,但更多年久失修的四合院,已经湮没在城市建设的喧嚣中。
刘敦桢曾记述说,他抗战时期在西南见到许多有特色的民居,突然发觉过去只注意宫殿陵寝庙宇而忽视百姓住宅,是一大错误。所以才有了《中国住宅概说》的写作。不过话虽这样说,其实看看同是刘氏主编的《中国古代建筑史》里,四百多页里,给住宅的篇幅也不过三四十页,还是宫殿陵寝庙宇占据主流。探寻中国古代建筑史上民居的源流脉胳,真正有大量田野考察实迹的,是明清民居。而北京的四合院,正是明清民居的一大典型。
当下,城市文化传统的存续成为中国经济与建设高速发展之下的关注热点,追寻中国城市建设规划历史、探讨其得失的有识之士大有人在。但笔者以为,古建筑研究如果只是停留在发思古之幽情、只顾一味指责而不提供建设性的意见,并非上策。值得一提的是,“北京古建筑五书”的写作,是华润雪花公司联手清华大学建筑学院“普及与传承——中国古建筑研究与传播合作项目”的一部分。这一学术界与企业合作的文化普及之举让人想起上世纪30年代,中国营造学社在资助下成功运作,梁思成等人开始了嘉惠后人的中国建筑史研究。据了解,“中国民居与乡土”,将是清华大学建筑学院“中国古建筑系列丛书”的下一个主题。想想看,如今城市里毫无特色的民居,究竟能承继中国建筑文化多少?古建筑的研究,能否摆脱与现实应用脱节的尴尬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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